越界（终）(4/4)

她像是把这些话压在心底很多年很多年，在她六十五岁之后，记忆开始现混之后，那份才开始不由自主地外显。

这般倾来也好。

只是可惜，她想倾诉的那个人，死在了二十二岁，永远停留在了那风华正茂的时候。

*

给她庆祝完生日之后，我又在乡歇了一天，回去的时候坐江帆的车。

我和他之间其实没什么要说的话，他现在都已为人父，很多我之前经历的事他也正在开始经历，不需要过多赘述。

车又行驶了一段路，江帆突然：“据上面的时间安排，纪念馆可能将于今年八月份建成开放，那里不只有当年日本人屠杀的南京叁十万同胞，还会有南京保卫战中牺牲的抗战烈士，到时候你可以邀请一起去祭奠他们，我看好像对过去的旧时念念不忘的样，说不定能了她一个心愿。”

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人，又何止是她......

“嗯。”

我虽是这么答应着，可那天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人。

在她生日后一月的某一天，她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玉兰树乘凉休息。

那时玉兰期已过，她那一次的躺，再也没能醒来。

*

1985年8月15日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40周年纪念日当天，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建成开放。

当时南京大半的市民都去参观了，其中也包括我。

走过正中央的大厅，看着石板上300000这个数字，心脏猛地一，一瞬间呼不过来气。

叁十万，相当于那时候金陵叁分之一的人。

难以想象，这么庞大的一个人群，在短短的几个星期之，在日本人的炮火与枪击之消灭殆尽。

辗转至史料陈列厅，我看到了除南京之外的战场资料：九一八事变、卢沟桥事变乃至淞沪会战，在看到卢沟桥事变的事件陈述时，我不禁想到曾经他也被派去北平，也曾“战死”在那里。

站在墓地广场前，只一闭，脑海中就会浮现当年的金陵市民被那些日本人枪杀、活埋的画面。

五十多岁的人了，突然像个孩一般哭泪来。

毕竟当年我也是亲见过的，街上横尸遍野，血成河，那些拿着枪的日本人满大街地寻找着女人，枪杀军人和市民，甚至连刚生的婴儿都不放过。

我的亲生母亲为了掩护我逃跑，甘愿冲到那些人面前转移视线，在我逃离那个巷的最后一秒，是衣衫破裂的她在日本人的受辱，却大声呼喊着让我快逃的景象。

那景象，我这辈都不会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