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上元(3/3)

跟在十叁娘后面找吃逛灯。安府君远远跟在后面，她不知怎的，近几天看见安府君就心虚，故求着十叁娘专走小，在一片灯海里弯弯绕绕，本来平直开阔的大是给她绕了山路十八弯。

然而再心虚也抵不住前景的诱惑，瞧见前边有个面摊儿卖槐冷淘?，着生切和上好卤，这法她只在越州吃过，已经许久未见，连忙坐来了两大碗，又瞥见街对面崇化寺门前有卖梨华?，又忙央求十叁娘去买一罐带回去糕和梨齑。

面来了，腾腾的汤面在冷风中蒸一白汽，笼在她脸上，阿容幸福得鼻都要皱起来，什么被封了武职的事儿就留着明天去想，当就只有吃面一件天大的正经事。

她正举箸要夹面，耳边不远传来一声“阿容”。她打了一个激灵抬起，看见面前街上离她几步远的地方，李崔巍正拽着一个人的袖。那人穿着白衣着幕篱，姿窈窕，被陌生男拽住了正要恼，回看正对上李崔巍一双脉脉目，转怒为喜，羞怯地把衣袖回来。李崔巍却目光暗淡来，了声得罪，便甩袖离开，相当地没有礼貌。

他还记得阿容。五年了，李崔巍还在找她。

她刚刚躲在面摊里，前后都是客，又有披风遮着，她相信他没有发现自己。然而发现了又能怎样，他们现在是仅在天香院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。

她埋盯着桌上的面，却一也不想吃，泪无声息地留来，砸在汤里溅起。她觉得自己这样甚是没息，可心里又仿佛揣着天大的委屈。

十叁娘带着两罐回来，却看见她坐在一碗面前悄无声息哭成个泪人，慌忙问她方才了什么事。阿容举起袖将泪揩掉，对着十叁娘笑了笑，还个鼻涕泡：“汤太咸了。”

十叁娘坐在桌对面无可奈何地看着她，从袖笼里掏个纸包：“你要是不哭，这包桂荔枝煎就是你的。”

她立端正坐姿伸双手，恭恭敬敬接过纸包，笑得睛眯成一条。十叁娘刮她的鼻：“我看你不是狐狸，倒是个黄鼠狼。”

而在她俩谈笑时，不远冷淘摊儿边，李崔巍正站在她俩看不到的地方，盯着阿容破涕为笑的侧颜，良久才离开。

二更天后，阿容扛着喝了两坛绿醅酒醉得不省人事的十叁娘，磕磕绊绊地走回了修善坊。路上十叁娘还吐了一回，险些吐在了坊外巡夜金吾卫军爷的靴上，差把阿容吓破胆。

她提心吊胆地扛着肩上昏睡的十叁娘走坊门，却见坊巷寿寺门有个个儿靠在墙边，月亮照不到那黑魆魆的影。她一颗心悬起来，空手要摸腰上的佩刀。却听那黑影问：“玩儿得可尽兴？”

语气凶，声音却熟悉，是安府君。

她于心有亏，不好意思：“还……还行。”

他走上前，将她肩上一酒气的大包袱接过来，皱了皱眉将十叁娘打横抱起，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在前。阿容低着跟在他后，像了错事等着挨训的小孩。

了安府宅中她们所住的小院，他将十叁娘放在榻上。房间里尚未灯，却有大片月光从窗外洒，照得室通明透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