尼伯龙根指环(4/4)

柏林大学哲学系，今年二年级。所以，我们很快就是同学了。”

暑期，异地，独自看戏——符合一个对哲学和艺术有兴趣的年轻学生的行为模式。

“你一个人来慕尼黑？”

“嗯。来参加一个学术辩论会，关于康德绝对命令在现代社会的适用，要在慕尼黑待到暑假结束……其实主要是想离开柏林一段时间。”他嘴角撇了撇，介于自嘲和无奈之间的表，“我父母希望我学机械工程，家族有些生意。但我……更喜哲学。他们不太兴，所以这个暑假，我说要来慕尼黑‘研究伐利亚的工业发展’，实际上是来听辩论会和看戏的。”

家族生意，贵族姓氏，对哲学而非实用学科的偏好，与家期望的冲突。这些变量勾勒一个初步画像：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但尚未完全摆脱家影响的年轻贵族。

“哲学的方法论对数学有帮助。”我说，“尤其是逻辑学和认识论。数学需要清晰的定义和严谨的推理，而哲学训练人检验前提、分析概念。”

“您对哲学有兴趣？”他向前倾。

“作为工。数学理象结构，哲学审视这些结构的基础和边界。比如，非欧几何挑战了康德关于空间先天直观形式的论断，罗素的理发师悖论……这些界地带最有意思。”

“没错！就是这些界地带！我最近在读胡尔的《逻辑研究》，他试图为数学和逻辑建立现象学基础……当然，他的路和弗雷格、罗素他们很不同……”

我们聊了二十分钟胡尔与弗雷格在“数”的概念上的分歧，聊了数学基础危机，聊了维也纳学派逻辑实证主义对形而上学的批判。

菲利克斯的知识储备扎实，思维捷，但不像尤尔那样跃到需要伊丽莎白时刻校正的程度。他更倾向于在清晰的论证框架展开讨论。

侍者来续杯时，菲利克斯看了怀表。

“啊，快十一了。抱歉，我占用您太多时间了。”但语气里带着意犹未尽。

“没关系。辩论很有趣。”

他犹豫了一：“诺伊曼小……娜。我还会在慕尼黑待到八月底。如果您有时间，或许……我们可以再见面讨论？我住在我叔叔的空公寓里，就在英国园附近，很安静，有很多书。或者我们可以去图书馆，或者别的咖啡馆……”

我观察着他。他的邀请基于学术共鸣，神清澈，这不同于莱因哈德那带着猎艳目的的接近，也不同于海因茨那师般的欣赏。是像卢恩那样基于思想的连结请求。

并且，他是柏林大学哲学系学生，贵族背景，拥有独立住所和资源。这些变量在未来可能产生价值。

“我周日休息。”我说，“可以见面。”

他脸上绽开真诚的笑容：“太好了。那……周日？还是这里？或者您指定地方。”

“这里可以。”

我们换了地址，他给了我他叔叔公寓的，我给了我现在住的。他在一张咖啡馆便签纸上写地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