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(2/3)

月桃如释重负，赶忙说：“那、那婢退了。”

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她的睛已经恢复了，就连她的贴丫鬟，沈容倾也始终瞒着。

这样的婚姻已经没什么需要讲究，青丝上松动的珠钗被她带来了几只，柔顺的发轻轻垂落，遮住了衣裳肩膀的纹样。

月桃抚着猛烈动的心脏，如蒙大赦，刚走了两步，后知后觉地开：“可主您一个人……”一个人什么也不了。

“今日折腾一天你也累了，有事我再唤你。”

她总不能在这里站一夜，总归是要面对的。沈容倾在心里默念了三遍，魏霁今晚不会醒。而后了一气，缓缓走了去。

很少有人的睛能生得这么好看，沈容倾便是个例外。明眸善睐，如秋波，屋中微弱的烛火映在她黑的眸上，宛如潭中繁星，一双清澈的杏眸只消望上一便足以让人动了心魄。

雕藤镂刻的梨木门开了又关，沉重得让屋中很快又回归了寂静。微冷的空气被檀木底的山屏风悉数隔绝，外面似是雨了，隐约有雨滴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。

今晚注定是没人会饮那两杯酒的。沈容倾淡淡收回了视线，不可避免地望在了那张通黄梨木制成的架床上。

既知前世的结局和未来要发生的事便不能坐以待毙了。走到今日这一步看似是迫不得已，其实也有她自己的选择。

原本喜庆的红布景在这样的氛围显得格外渗人，屋中弥漫着一重的草药味。

她看不见。

房中只放了一对喜烛，似是怕打扰到卧室的主人休息，刻意摆在了离床较远一些的位置。

过往的还都历历在目，沈容倾了好几天才逐渐接受了自己重活一回的事实。

半月前，她从一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梦境中醒来，失明多年的双眸也随着那一刻的清醒，渐渐看清了屋中的景。

这喜服看似华贵是中手笔，细看之却能发现赶制来的针脚。赐婚圣旨来的第三日她便嫁了王府，所有东西都是务府匆匆凑来的，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这些。

她想不明白自家主是如何保持镇定的，也许是不知者无畏，也许是因为看不见。

也难怪月桃会害怕那样，寝殿里的烛火着实零星了些。连通里外的大门四敞大开，从这个角度往卧室望去，里面昏暗一片。

双眸在轻眨间，逐渐适应了屋中的光，沈容倾掩在袖里的手指轻轻攥了攥，第一次看清了整间屋的全貌。

月桃临走前之所以言又止，是因为她知，自家主的睛看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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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容倾细听着着这屋中的安静，确定不会有人忽然来，抬手缓缓将缎带解开。

本该恢复的视线，却并没有因这个动作而发生改变。一条琥珀连枝暗纹的缎带赫然现在前。

人到了这一刻不可能不张，沈容倾轻轻抿了，壮了胆，取过离自己最近的烛台。

前世她没嫁过任何人，更不曾与魏霁有过任何集。

沈容倾的一声呼唤，让她险些跌坐。月桃不敢再往里间看，生怕昏暗之中看到一双不是人类的睛。

沈容倾将一只手稳在她的手上，轻声说：“你先去吧。”

后半句她没说，只是不安地咽了唾沫将话吞了回去。

沈容倾默了片刻，缓缓抬手取了覆在自己面上的红盖。

窗上的窗纸很厚，关闭着隔绝了外面的冷气。挨着它的是一张中间设有四方小桌的罗汉榻，上面还象征地摆了一壶酒和两个绘有如意纹的酒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