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2/3)

陆景淮仍记得那日，他迷蒙间睁，痛裂，目，他发现自己在一间破败漏屋。

陆景淮恨。

可谁又。

镜中人眉鬓，眉目秀气俊朗，一双丹凤，窝邃，着颗浅淡小痣。

“…他母亲死了，所以他就疯了？”

街上人们三三两两围起来，鄙夷打量。

陆景淮颤抖着双肩，他后退了几步，垂捂住脸。

目光移，他如坠冰窖。

日光刺得他生疼，冲上一条街，手指死死逮住一人质问，目眦尽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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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白袍，腰束蹀躞脚踏青靴，少年模样，有修腰和致漂亮的颌。

抬望去四皆白，却无比熟悉。

那人怪异地看着他，接着报一个年号。

跌跌撞撞，

国未亡，人已死。

“是严氏那家的儿，她前两天刚死。”

他罪臣之后，托腹罪臣之女而生，沦落民间十余载，从最低贱的位一步步爬上来，却被众人指鼻大骂，说他不。

心中有多少恨，以至于到死被万剑穿透心脏，他都合不上。

告诉朕，这是哪…这是哪？！

他不？

有人把他推开，晃，步伐踉跄，不慎撞倒一旁卖包的推车。

他陆承宣活得倒是轰烈，一生诛杀嫡妻，谋杀岳丈，踩着众人的血骨尸、抱着人，抢夺走他的一切。

他恨不得打断陆承宣的骨，生啖其，受饿狼啃咬！

那人放推车爬起，骂骂咧咧抬拳想打，却被那人吓了一，  “……地上这人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
泪顺着，一滴一滴落到脚的泥土。

自十六岁隐忍蛰伏，多少年排兵布阵，荣登大位，却最终落败死于刀剑。

死死扣着镜边，少年双目猩红。

着一布麻衣，他浑伤痕，一重孝的少年躺在肮脏地上突然仰天大笑，泪和血顺着额角落。

多么可笑。

他置若罔闻，上疼痛也浑然不觉，直直看向天际。

他重生了。

如今他死了，却又活了。

床榻上，母亲一动不动，冰冷被一卷草席盖住脸——分明是多少年前她死去时的场景。

笼箱被推散，白乎乎的包落一地，香气和灰溅在一起。

十七岁，他看着镜中人，嘴角讥讽扯开。

——凭什么他的一切要拱手让人？

在原地不断颤抖，他猛然撞开门，跑了去。

他重生了啊。

本应是意气风发、稚气温的年岁，镜中那双清瞳孔，却是狠的一片。

——

绝望啊，多么绝望，他辛苦了二十多年的心血一朝被人夺去，亲手为母亲修缮的华丽太庙被一把火毁掉，恨，相伴多年辅佐他的忠臣将领也被斩杀……恨啊，多么恨啊！

“……！”

如今是什么时候，你说啊！！

“你有病啊？！”

他不服，到死都不服。

一面发黄镜前。

他愣住，僵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前的母亲。